三（8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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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（8）
兩輛警車從市裏開到鎮上，又從鎮上往村裏開。很快，小雨又死皮賴臉地下了起來，隨後迅速增大到特大暴雨的程度。
“邪門兒了！”張念海把雨刷器掰到最大檔位，才能勉強看清前方道路，所以只能小心地以40公裏的時速艱難行駛，“今天不是報的沒有雨嗎？”
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李旭東沒好氣地調侃道：“天氣預報你也信？”
張念海無心再抱怨，專心開他的車。他不想再被人快上一步了。但一想到對方可以輕易地用一個人的死去掩蓋真相，或許也不惜再搭上一個，他就感到有些壓氣。看來傳言非虛，對方行事沒有底線，這個案子果然是根不好碰的釘子。
車子在路上開了快兩個小時，前車的前輪陷在了泥地裏。後車從對向車道繞到了前車前面，掛上拖車鉤準備拖車，但很快就陷入了跟前車一樣的境地。
“這溝是特意挖的，”張念海穿上雨衣下車查看，很快發現了問題，“村子就在前面了。這就是之前派出所的車陷進去的地方。看來還是……”
他的心一沈，顧不上深想。
這時候，其他五個人也都下了車。雨已經下冒煙兒了，三米開外就完全沒有視線。情況一下子覆雜了起來，六個人湊到一塊兒，商量了一下，都抄了家夥。
行路難，行路難……他們頂著雨艱難前行了二十多分鐘，終於到了村子裏。
張念海知道呂順德家的位置，於是直接就帶著其他人一起過去了。
呂順德家是常見的農家小院構造，到了近前，張念海沖徐立國使了個眼色，後者便和康澤兩個人一起往院落後身去了。
張念海大聲拍門，又朝院裏喊了好幾聲，這才有人出來應門。
門縫裏探出叢春紅的半張臉。她打著傘，披著一件一看就是男人才穿的大外套，惺忪的眼裏帶著困惑。
“你們是……”話剛說了一半，她就認出了張念海，不禁瞪大了眼睛，“警……警官？”
隨後，她把門完全打開了，看著外面站著的四個人，臉上顯出一絲緊張。
“呂支書在家嗎？”張念海探頭往院裏望了望。
“他啊，這會兒不在，”叢春紅問，“你們找他有啥事？”
張念海沒有回答，而是問：“能進去看看嗎？”
叢春紅點了點頭，張念海和李旭東隨即進了院門。
家裏的確只有叢春紅一個人，從炕上沒疊的被子來看，叢春紅剛才可能在睡覺。
“他人呢？”張念海問，“去哪兒了？”
叢春紅撓了撓後腦勺道：“我也不知道，睡下之前他還在，我醒了以後往旁邊一摸，就發現人沒了。可能上村委會了吧？”
張念t海沒從叢春紅臉上看出說謊痕跡，於是趕緊離開了。
“告訴康澤他們，四處找找，”張念海對等在門口的賈宇通和魯威說，然後鉆入雨幕，帶著李旭東朝村委會的方向走去了。
村委會的門虛掩著。
張念海推開那扇吱呀呀作響的門，跟李旭東一起走進去，看見呂順德正坐在長條桌子邊上看書。
“呦？”呂順德聞聲轉過頭，見是張念海，驚訝地起身相迎，“張警官？這是又有什麽公幹了嗎？”
張念海摘下雨披的兜帽，抹了把臉說：“啊，是這樣，董春喜的案子還有些疑問，這不是想請你回去協助我們偵查嘛。”
說話的時候，張念海註意到，呂順德的鬢角打了綹，襯衣領子也濕了一圈。他出汗了，但他所在的這間村委會的會議室裏，其實相當涼爽。
“啊，那你們往村委會打個電話就是了，怎麽還跑一趟？”呂順德笑著說，這時鬢角又跑出一顆汗珠，他趕緊隨手擦掉。
“事情急，雨又大，所以特地來接你了，”張念海指了指掛在墻上的雨披，“咱走吧？”
“啊？”呂順德有些吃驚，“不等雨小點兒的？”
“不等了，”張念海回頭看了看李旭東一眼說，“走吧。”
李旭東會了意，到墻邊摘下了雨披，幫呂順德套上。
這時，雨聲裏忽然傳來了一聲槍響。
三個人都楞在了當場。
緊接著又是兩聲。
“怎麽回事？”張念海逼視著呂順德，又朝李旭東使了個眼色。李旭東一下子將呂順德按在了會議桌上，然後迅速在後者身上摸索了起來。
“沒有！”
張念海將手銬子扔給李旭東，“銬上。”
說著，他戴上兜帽，掏出槍回到了雨中。
槍聲逐漸密集了起來。張念海循聲奔去，很快就跟一個持槍的村民迎面碰上了。
張念海沒有猶豫，開槍將其放倒，然後下了那人的槍。
警用手槍？張念海雖然驚愕，卻來不及多想，只能繼續往前，忽然就感覺有子彈從他耳邊飛了過去，趕緊俯身躲到一個墻角後面。
五發子彈隨之而來，打得墻磚碎末紛飛。對方是兩個人。張念海含住一口氣，蹲身探頭打了兩槍，又趕緊縮回身。
對方果斷還擊，但大致方向已然暴露。他剛要繼續探頭開槍，忽然聽見對面槍聲亂起。
張念海知道是增援到了，俯身沖出墻角加入混戰。兩個持槍村民迅速被解決。張念海看了看前來增援的人，是康澤。
“什麽情況？”張念海低頭看了看屍體，“對方多少人？”
康澤沒有說話，而是擡槍指向了張念海的方向。
張念海一楞，隨即聽見身後有人叫了他一聲。
他回頭一看，是李旭東。康澤也認出李旭東，放下了槍。
“我看到的是八個人，”康澤抹了把臉道，“具體有多少很難說。”
張念海點了點頭，又問李旭東：“你咋出來了？呂順德呢？”
“那老小子趁我不註意……跑了！”李旭東說著，指了一個方向，“往那邊兒去了。”
那是呂順德家的方向。
“追！”張念海沖在了最前面，康澤和李旭東緊隨其後。
呂順德家的院門開著，屋門也開著。張念海趕到時，呂順德正站在屋門口，舉著帶著手銬子的雙手抽著煙。
“把手舉起來！”張念海把槍口對準呂順德，不知對方是否有詐，所以沒有貿然踏入院門。
這時，李旭東和康澤也趕到了。
呂順德把煙叼在嘴上，緩緩地舉起雙手，含混不清地說：“別開槍！我投降！”
“走出來！”張念海沖院裏喊道。
呂順德點了點頭，一步邁入雨中。煙頭瞬間被澆滅了。他把煙頭一吐，露出了一個釋懷的表情。
踏出院門後，呂順德被李旭東按在了墻上。
“裏面沒別人，”呂順德看了看張念海，又看了看康澤，“就我老婆一人兒……已經死了。”
張念海聽完，心裏一緊。他提槍沖進院裏，又步入屋內，一眼就瞧見了俯面倒在地上的叢春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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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邪門兒了！”張念海把雨刷器掰到最大檔位，才能勉強看清前方道路，所以只能小心地以40公裏的時速艱難行駛，“今天不是報的沒有雨嗎？”
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李旭東沒好氣地調侃道：“天氣預報你也信？”
張念海無心再抱怨，專心開他的車。他不想再被人快上一步了。但一想到對方可以輕易地用一個人的死去掩蓋真相，或許也不惜再搭上一個，他就感到有些壓氣。看來傳言非虛，對方行事沒有底線，這個案子果然是根不好碰的釘子。
車子在路上開了快兩個小時，前車的前輪陷在了泥地裏。後車從對向車道繞到了前車前面，掛上拖車鉤準備拖車，但很快就陷入了跟前車一樣的境地。
“這溝是特意挖的，”張念海穿上雨衣下車查看，很快發現了問題，“村子就在前面了。這就是之前派出所的車陷進去的地方。看來還是……”
他的心一沈，顧不上深想。
這時候，其他五個人也都下了車。雨已經下冒煙兒了，三米開外就完全沒有視線。情況一下子覆雜了起來，六個人湊到一塊兒，商量了一下，都抄了家夥。
行路難，行路難……他們頂著雨艱難前行了二十多分鐘，終於到了村子裏。
張念海知道呂順德家的位置，於是直接就帶著其他人一起過去了。
呂順德家是常見的農家小院構造，到了近前，張念海沖徐立國使了個眼色，後者便和康澤兩個人一起往院落後身去了。
張念海大聲拍門，又朝院裏喊了好幾聲，這才有人出來應門。
門縫裏探出叢春紅的半張臉。她打著傘，披著一件一看就是男人才穿的大外套，惺忪的眼裏帶著困惑。
“你們是……”話剛說了一半，她就認出了張念海，不禁瞪大了眼睛，“警……警官？”
隨後，她把門完全打開了，看著外面站著的四個人，臉上顯出一絲緊張。
“呂支書在家嗎？”張念海探頭往院裏望了望。
“他啊，這會兒不在，”叢春紅問，“你們找他有啥事？”
張念海沒有回答，而是問：“能進去看看嗎？”
叢春紅點了點頭，張念海和李旭東隨即進了院門。
家裏的確只有叢春紅一個人，從炕上沒疊的被子來看，叢春紅剛才可能在睡覺。
“他人呢？”張念海問，“去哪兒了？”
叢春紅撓了撓後腦勺道：“我也不知道，睡下之前他還在，我醒了以後往旁邊一摸，就發現人沒了。可能上村委會了吧？”
張念t海沒從叢春紅臉上看出說謊痕跡，於是趕緊離開了。
“告訴康澤他們，四處找找，”張念海對等在門口的賈宇通和魯威說，然後鉆入雨幕，帶著李旭東朝村委會的方向走去了。
村委會的門虛掩著。
張念海推開那扇吱呀呀作響的門，跟李旭東一起走進去，看見呂順德正坐在長條桌子邊上看書。
“呦？”呂順德聞聲轉過頭，見是張念海，驚訝地起身相迎，“張警官？這是又有什麽公幹了嗎？”
張念海摘下雨披的兜帽，抹了把臉說：“啊，是這樣，董春喜的案子還有些疑問，這不是想請你回去協助我們偵查嘛。”
說話的時候，張念海註意到，呂順德的鬢角打了綹，襯衣領子也濕了一圈。他出汗了，但他所在的這間村委會的會議室裏，其實相當涼爽。
“啊，那你們往村委會打個電話就是了，怎麽還跑一趟？”呂順德笑著說，這時鬢角又跑出一顆汗珠，他趕緊隨手擦掉。
“事情急，雨又大，所以特地來接你了，”張念海指了指掛在墻上的雨披，“咱走吧？”
“啊？”呂順德有些吃驚，“不等雨小點兒的？”
“不等了，”張念海回頭看了看李旭東一眼說，“走吧。”
李旭東會了意，到墻邊摘下了雨披，幫呂順德套上。
這時，雨聲裏忽然傳來了一聲槍響。
三個人都楞在了當場。
緊接著又是兩聲。
“怎麽回事？”張念海逼視著呂順德，又朝李旭東使了個眼色。李旭東一下子將呂順德按在了會議桌上，然後迅速在後者身上摸索了起來。
“沒有！”
張念海將手銬子扔給李旭東，“銬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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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念海沒有猶豫，開槍將其放倒，然後下了那人的槍。
警用手槍？張念海雖然驚愕，卻來不及多想，只能繼續往前，忽然就感覺有子彈從他耳邊飛了過去，趕緊俯身躲到一個墻角後面。
五發子彈隨之而來，打得墻磚碎末紛飛。對方是兩個人。張念海含住一口氣，蹲身探頭打了兩槍，又趕緊縮回身。
對方果斷還擊，但大致方向已然暴露。他剛要繼續探頭開槍，忽然聽見對面槍聲亂起。
張念海知道是增援到了，俯身沖出墻角加入混戰。兩個持槍村民迅速被解決。張念海看了看前來增援的人，是康澤。
“什麽情況？”張念海低頭看了看屍體，“對方多少人？”
康澤沒有說話，而是擡槍指向了張念海的方向。
張念海一楞，隨即聽見身後有人叫了他一聲。
他回頭一看，是李旭東。康澤也認出李旭東，放下了槍。
“我看到的是八個人，”康澤抹了把臉道，“具體有多少很難說。”
張念海點了點頭，又問李旭東：“你咋出來了？呂順德呢？”
“那老小子趁我不註意……跑了！”李旭東說著，指了一個方向，“往那邊兒去了。”
那是呂順德家的方向。
“追！”張念海沖在了最前面，康澤和李旭東緊隨其後。
呂順德家的院門開著，屋門也開著。張念海趕到時，呂順德正站在屋門口，舉著帶著手銬子的雙手抽著煙。
“把手舉起來！”張念海把槍口對準呂順德，不知對方是否有詐，所以沒有貿然踏入院門。
這時，李旭東和康澤也趕到了。
呂順德把煙叼在嘴上，緩緩地舉起雙手，含混不清地說：“別開槍！我投降！”
“走出來！”張念海沖院裏喊道。
呂順德點了點頭，一步邁入雨中。煙頭瞬間被澆滅了。他把煙頭一吐，露出了一個釋懷的表情。
踏出院門後，呂順德被李旭東按在了墻上。
“裏面沒別人，”呂順德看了看張念海，又看了看康澤，“就我老婆一人兒……已經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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